第(2/3)页 申武问道: “程师弟和官师妹是在何处遇害的?为何会惊动神捕堂?” 神捕堂人手极其有限,因此普通凶杀案,基本只就近办京城的案子。 地方上的普通凶杀案,一般也不会劳动神捕堂出马。 神捕堂的捕头出京,那基本都是出了大案要案,或是缉捕地方上搞不定的,某些穷凶极恶、极其凶残狡猾的凶犯悍匪。 像追风派这样的地方门派,死了两个普通弟子,案子最多能到府衙一级。 而最近在江湖上凶名渐起的“冷血人屠”出京调查程新、官玥遇害案,申武觉着,这件案子恐怕很不简单。 “案情机密,不便明说。” 沈浪淡淡道: “至于为何惊动了神捕堂,只能说,恰逢其会。” 申武叹了口气,说道: “师弟师妹遇害,在下心中悲愤,冒昧打探机密,还望沈捕头海涵。” “无事。申兄手足情深,沈某怎会怪罪?” 一路随口闲聊几句,沈浪沉默下来,专心赶路。 申武有四品入门级修为,又是专精轻功、腿法的追风派掌门大弟子,脚程极快,不消半个时辰,就带着沈浪来到了坪坡乡,找到了程新家。 程新家是个依着树林的农家小院,土胚墙、茅草顶、竹蔑扎成的篱笆,瞧着确实贫困。 沈浪跟着申武来到院子外边时,一个皮肤微黑、身子瘦小,穿着一件簇新的大号红棉袄,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,正在院子里喂鸡。 隔着篱笆见到沈浪时,小姑娘眼中明显浮出一抹怯意,可看到申武,顿时开心起来,放下簸箕过来开门: “大师兄,你怎么来啦?” 申武给沈浪介绍道: “这是程新的幼妹程巧儿,我以前随程新来此拜访过两次,程家人都认得我,程新的弟弟妹妹们,也都随程新叫我一声大师兄。” 说话时,程巧儿已过来打开了院门,热情地将申武、沈浪迎了进去,又跑到正屋前叫着: “爹、娘、二哥、三哥、二姐,大师兄来啦!” 很快,正屋门板打开,一大家子人迎了出来,都穿着崭新的棉袄,不过两个看着十三四岁、十二三岁的精瘦少年,以及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小女孩,身上的棉袄都大了一号。 程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农,迎出来就要给申武磕头。 申武连忙扶起,连声道: “使不得!我与程师弟是平辈,叔父叔母你们是我长辈,我怎敢受此大礼?” 满脸皱纹、皮肤黝黑、头发花白,瞧着像是个六十多岁小老头的程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。同样老态,但更会说话的程母则语带感激地说道: “多亏了大师兄给新儿找了好门路,赚了大钱,我们家这才能还清借贷,过了个好年,给老二、老三他们都做了新棉衣,还吃上了猪肉饺子…… “若是没有大师兄恩德,我们家哪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?大师兄是我家的大恩人,得给大师兄磕头才是!老二、老三、粒儿、巧儿,还不快给大师兄磕头?” 几个小的连忙纳头就拜,申武赶紧一挥手,拂出一股无形气浪将他们托起,眼神复杂,强撑着笑脸说道: “都不必如此客气……我,我只是正好路过坪坡乡,顺便来看看你们。程新呢?大过年的,他怎么不在家?” 程母笑道: “新儿去年二十八才到家,帮着还了债,置办了年货,扎了篱笆,补了屋顶,大年初一就出门啦。” 申武奇道: “初一就出门?为何要这么早就走?” 程母答道: “新儿说,东家那边初二就要开工,须得早些过去做事。虽说过大年的上工有些不近人情,不过东家开的薪酬丰厚,年节这些天,每天的薪酬都是平日的三倍,新儿想多赚些钱,给家里修个大宅子……” 说到这里,她脸上浮出一抹骄傲的笑意,可眼睛又有些发红,眼角微隐隐有着泪光,显然是既为大儿的懂事能干骄傲,又心疼大儿的辛苦。 这一幕,以沈浪的柔软心肠,根本就看不下去,转身出了院子。 申武也笑得十分勉强,声音都有些发虚,强撑着与什么都不知道的程母说话。 沈浪出了篱笆院子,背对着程家院门,举目眺望远处群山,后方申武与程母说话的声音,不时传入他耳中。 “大师兄,那位师兄……为何出去了?可是我们怠慢了他?” 说这话时,程母的声音听着有些惶恐不安。 “没有。那位沈兄不是我们追风派的人,是我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,跟程师弟倒是不认识……他性子有些冷,或是受不了你们的热情,哈哈,其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……对了,程新是和官玥一起回来的么?” “是啊。新儿跟玥儿一起回来,也是一起走的。官家那边,也是托大师兄的福,还清了债款,置办了年货,大的小的都穿上了新衣。他们两个孩子,一起上山学艺,艺成之后也一起出来做事……我们和官家老汉商量过了,今年年底,他们回家过年时,就把他们的事给办了……” 听到这里,沈浪不禁又举步走远了些。 又过一阵,后方又传来程父、程母和程家弟弟妹妹的挽留声: “大师兄,吃了晚饭再走吧!今天吃韭菜猪肉饺子,还有夹肉烙饼……” “大师兄别走,给我们讲讲武林故事吧。” “大师兄,这是我绣的手帕……” 申武与程家人告别时,脸上还挂着笑,可一脱离程家众人视线,来到沈浪身边,他脸上的笑容便无影无踪,阴着脸沉声道: “沈捕头,在下有个不情之请……” 沈浪淡淡道: “既是不情之请,就不要说出口了。” 申武一呆,眼中闪过一抹怒火: “在下只是想为师弟师妹报仇,沈捕头何必如此不近人情?你也看到了,程家……” “不必多说。”沈浪打断他话头,面容平静,语气平淡:“神捕堂插手的案子,你掺合不起,你们整个追风派,都掺合不起。” “……” 申武双手握拳,两眼发红,咬牙切齿一阵,终是颓然一叹,黯然道: “沈捕头说得对,是我不自量力了。” 沈浪抬手拍了拍他肩膀: “不必沮丧,协助我调查案情,寻找线索,也是在为程新、官玥报仇。” 申武点点头,抬手抹了把脸,振作精神,说道: “接下来去官家么?” 其实来程家这一趟,已经问出了沈浪想知道的消息。 但为确保消息无误,沈浪还是随申武去了一趟官家,又见了一番他不忍见的情景。 从官家问出的消息,也与程家一样,官玥大年初一出门,与程新一起回铜山县开工。 从官家告辞离开时,申武脸色更加阴沉,眼神也愈发抑郁。 沈浪也没说什么,出了坪坡乡,径往铜山县方向行去。 申武默不作声地跟着,沉默好一阵,突然说道: “沈捕头,我觉得胡家有问题。” “哦?你怎么想的?” “我将程新、官玥托付给胡员外,胡员外也应承过要照顾好他们,可既然初二就开工,程师弟、官师妹当是早就返回了铜山,他二人遇害,胡员外为何不知会我一声?” “程、官二人的尸体,并不在铜山县。” “可那也是失踪!胡员外该知会我一声!” “也可能是他们刚刚回到铜山县,尚未进矿山报道,就已在中途失踪。胡员外并不知道他二人已回了铜山。” 程、官二人死亡的日期,虽是初四或是初五,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在那两天失踪的。 也可能是初一返回铜山时就被掳走,关了几天,直到初四或是初五才拿去喂四翼魔枭。 “可他俩初二没去上工,胡员外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?” “也许是因为年节上工,全凭自愿?他俩没去上工,胡员外以为他们过年要陪家人,不想赚那三倍薪水?而现在又还没到正常开工的日子,胡员外以为他们还在家里过年?” “沈捕头的意思是,胡员外并没有问题?” 沈浪一边风驰电掣般赶路,一边淡淡说道: “不,我只是列出各种可能。” 胡员外有没有嫌疑? 嫌疑太大了! 可申武也同样有嫌疑。 但沈浪并不会就此武断地认定申武有问题,他同样也要列出种种可能,来排除申武的嫌疑。 “到了铜山县,我亲自去质问胡员外。他有没有问题,一问便知!” “不。我们先不去找胡员外。” 申武愕然:“为何?” 沈浪道:“他若一口咬定没见过程新、官玥,你待如何?” 申武不服:“他一个普通人,如何敢在我们面前撒谎?就算撒谎,也绝计瞒不过我!” 普通人撒谎,即使面不改色,心跳、脉搏也会有所变化。 以申武四品入门级的武道修为,凝神感知之下,普通人心跳、脉搏的细微变化,不可能瞒得过他。 沈浪淡淡道:“若他真与程新、官玥之死有关,那他就不会是普通人了。” 若胡员外与程、官二人之死有关,那他就跟豢养四翼魔枭的凶手有关,又怎可能只是个普通人? 申武一时语塞,沉默一阵,闷声道: “若不去找胡员外质问,我们去了铜山,又该从何查起?” 沈浪道:“先去胡家矿山看看。你可知道胡家矿山所在?” “前年救下胡家小姐,与胡员外喝酒谈天时,曾听他提过一嘴。不过只知大概位置。” “知道大概位置就好。偌大一座矿山,找起来不难。大年初二就开工……呵,矿工挣的可都是卖命钱,提着脑袋在矿井里辛苦整年,好不容易赚到钱,正是与家人团聚,休养放松,享受一年收获的时候,居然都心甘情愿放弃年假,早早开工?三倍日薪很多么?” 申武神情一动: “沈捕头的意思是……矿工不是自由身?” 沈浪淡淡道:“也许。” 黄昏时分,两人赶到铜山县城,先在县城里转了一圈。 逛过县城,二人出了县城,又摸黑进山。 途中,沈浪问申武: “觉着铜山县城如何?” 申武道: “干净、整洁,街面上清冷了些,不过也正常,今天才大年初七,府城街面上,人都比平时少好几成,更何况小小县城?” 第(2/3)页